林家铺子

曾经的影视工作者,现退休老头一个。

“小黑孩”瞿雄弟

      瞿雄弟是1971年去北大荒的上海知青,在连队的知青中不大不小,属于当中的那段。

      由于他长得比较黑,人也较为瘦小,平日里大家都叫他“小黑孩”。

      刚来北大荒时,小黑孩分在农工班,我的校友邱五零曾经是他的班长、排长。他们夏天一块盖房子,冬天一块去猪号找冻死的猪崽煮着吃,大块吃肉,大碗喝酒,小黑孩不直接叫邱五零名字,也不称班长、排长,更不说五零的绰号“丘八”,而是叫他“师傅”。而更多的人则习惯称五零为“丘八”。小黑孩和师傅的关系很好,不仅吃喝不分,连手表也换着带。

      后来五零担任了副连长,小黑孩也“进步”了,成了32连的司务长。

      记得一次有人来连部报告,说齐齐哈尔和上海的知青正在计划打群架,时任32连指导员的我便同几个支部委员等人去了现场。

      只见连里的东北知青哗啦啦来了一大帮,手里拿着铁锹、镐头,钢叉等生产工具,上海知青只有三人,小黑孩一马当先,手持杀猪刀。双方在连队门口的公路上对峙着,还没有动手。当时连队沪籍知青大概占知青总数的一半,而哈、齐两市知青不足两成,而参加群殴的人数却如此悬殊,可见两地民风之差异。近年国家屡屡推出振兴东北的战略计划,我从当年知青群殴一事便知此事之难。

    去年十月,我曾经去医院探望过小黑孩,并做过一段视频《再创生命奇迹》放在网上:https://v.youku.com/v_show/id_XMzA5Mzk1NzA3Mg==.html

      当我提及那场被我们及时阻止的群殴时,他还记得。他说是施ZW告诉他有几个新来的齐齐哈尔小知青不听话,扎刺儿,晚上要“修理修理”他们,让他帮忙。但他们去了一看,对方人太多,根本打不过,就派人到一连搬救兵去了。其实本连队那么多上海知青都不来“参战”,即使去了一连,也搬不来几个救兵。

      别看小黑孩手里拿着把杀猪刀挺“威风”的,真正到了“节骨眼”的时候,他也犯怂。

      一次连里准备淘汰一只老母猪,这些猪比当年养的肉猪大的多,通常杀猪刀要捅进猪的心脏,要连刀把也插进去一半才好使。他借机问我要了三发子弹,借了一支枪去杀猪。我心知他是想过过枪瘾,也没点破。哪知这小子隔着一道猪圈的篱笆开枪,第一枪没把猪放到,猪就毛了,在猪圈内连跑带撞,三发子弹竟连个猪都打不死,最后还是众人一拥而上,将受重伤后乱跑一气的老母猪按倒在地,用刀捅死。

      第二次杀老母猪时,他又来借枪,这次我只给他一发子弹,并与他同往。不知是否心存上次枪杀老母猪失败的心理阴影,我见他要“行刑”前拿枪的手有点哆嗦,我怕节外生枝,便从他手里拿过枪,让其他人躲的远远。之后便走到正在闷头吃食的老母猪侧后,枪口几乎顶在老母猪的后脑上,枪响后,老母猪仿佛被用力击了一下,硕大的身躯一下子就倒了,连哼都没哼一声。

      退休后的小黑孩同我们一样,外出饱览祖国的大好河山,尽情地享受余生。期间也来京同我们聚会过,也曾探望过他病中的“师傅”。   

     (右为瞿雄弟)

      五零那时已经认不出来人是谁,尽管瞿雄弟师傅长、师傅短地帮助回忆他们在北大荒的往事,最终还是抱憾而归。

      瞿雄弟后来查出患有血癌,需要经常输血才能延缓病情,医生告诉他的生命只有1-3个月的期限。可是他没有信这个邪,带病继续与荒友们出游。一年多以后,当那位曾经给他看过病的医生再次见到他时,几乎无法相信这一奇迹。

      2017年国庆长假期间,我在陈鸿书及陈鹤书夫妇的陪伴下去医院探望过他,那时我方知瞿雄弟是被收养的,此时世上唯一的亲人只有他的女儿了。他的女儿学业有成,本可以去英国继续读博士的,因为父亲疾病的缘故,选择留在了日本,并已经专程飞回上海陪伴父亲。

      同连队荒友王身健、金梅娟夫妇等人每天陪伴着病中的小黑孩,送去他想吃的东西,照顾他的起居,荒友之间的情谊胜过亲人。

       奇迹最终没能延续下去,当我回到北京之后不久,就得知瞿雄弟去世的噩耗。

       小黑孩是不幸的,他走在我们大多数人的前面。瞿雄弟是幸运的,他没有被医生的“谎言”吓倒,在医生宣布他的“死刑”后又实现了诸多夙愿,并在荒友们的陪伴中走完自己的一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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